去年3月10日,3月11兩天,對筱雲和我的心境來說,無疑是最沉痛的一擊.
3/2,Jen回美國後,除了不時關心大嫂的斷層掃描結果,並且Email詳細的病歷,連絡頗富盛名的癌症醫療中心,對方的回應卻不太積極.
3月10日,我和筱雲依約回台大複診,醫生讀著掃描結果,說的含蓄,但是明白的等於宣判了筱雲的存活期
,3個月至6個月,最多9個月,也有可能只有一個月.
筱雲傷心的流淚,我怔了半晌才哽咽的問醫生,"我們是那麼的聽話!我們是那麼的配合!我們是那麼小心謹慎的把它當一回事!怎麼會這樣?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吧?"醫生思索了一陣,評估美國方面的資料,認為風險太大,並不建議.想開的藥礙於健保規定,即使自費,台大的節制也開不出來,便推薦一位台南的李醫師給我們,說吃兩個禮拜的藥,看情況是否繼續做另一波的化療.
回到家,筱雲吐的厲害,原本想立刻就去台南的我們也只好延到第二天了.
第二天3月11,為筱雲準備好點心和水果,我們開車去台南,筱雲最喜歡坐我開的車了,如果這一趟是郊遊該多好,路上都很沉寂,我希望她能吃一點,多休息一點,也就不打擾她.
筱雲忽然幽幽的說:我走了以後,我要樹葬,我不要海葬(因為年少輕狂的我曾經說過),我會怕冷.
如果你覺得我嘮叨,將來你不一定要跟我擺在一起,你可以另外找個伴.
邊開著車邊擦著眼淚音調低到不行的我回說:
唉~~不要想那麼多,很多醫生判斷的人還不是活到七老八十? 更何況等下看了李大夫,
拿了藥,情況又不同了.
回家後,我會去了解一下樹葬的方式.妳放心,妳的事我一定盡心盡力,力求完美.
我要跟妳擺在一起啊~~我不會嫌妳嘮叨~~除非妳不想我擺在妳旁邊.我也不想再去
找伴,這輩子有妳,我真的很榮幸,我已經很滿意很滿足了~~
筱雲說: 好啊~~我想~
我接著說: 那~下輩子我們還要不要當夫妻?
筱雲說: 要
兩個淚人兒就勾了勾手,還蓋了章.
這張照片,筱雲罹病前兩個月,我們去荷蘭看馬的時候拍的,將來應該會鑲在我和筱雲的墓碑上.綠茵茵的牧場,悠哉的小馬,情深的老夫妻,我喜歡,筱雲也會喜歡吧?
過了好一會兒,我再接著說:那妳從現在開始,就要多想一些想完成的心願哦~我會盡力來幫妳達成,
總之,儘量不要讓人生有遺憾,好嗎?
還有喔~等妳體力好一些,我們找時間安排一個生前道別會(我們曾提起過),
趁我們都還可以的時候先跟大家道別,大家可以有互動,將來也許就不在殯儀館
辦告別式了,我們也不希望那樣哀戚的場面,對不對 ?
筱雲說: 好~
這是我們第一次,也是唯一的一次,這樣認真嚴肅的面對極可能發生的別離.
現在,一切彷彿歷歷如昨.
出門前,回家後,我都愛望著她依然生氣盎然,滿面笑容的大照片說話.幻想著,筱雲只是出遠門了.
每當夜深人靜,入睡前,總會祈求筱雲入夢,彼此都要記得先前的約定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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